第(1/3)页 齐松的脑子嗡嗡作响。 那些他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词汇。 像无数只飞虫,钻进他的耳朵,搅得他天旋地转。 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。 脚后跟撞在门槛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 这一刻,齐松引以为傲的策论。 在这群人的高谈阔论中,显得如此苍白,如此可笑。 边防? 屯垦? 人家谈论的,是如何让钢铁在河里跑,如何让黑油驱动战车! 这是两个世界。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洪松奇。 那个一路上只是与他客气见礼,家境富裕的榜眼。 此刻正站在另一个圈子里,与几名来自中原富庶之地的才子侃侃而谈。 “……以水力驱动锻锤,固然是巧思。但若要大规模生产火铳所需的精钢枪管,锻锤的力道与频率皆是桎梏。若能将蒸汽之力用于锻压,一锤之威,可抵百人千锤之功!” 洪松奇说得不快。 但条理清晰,引得周围几人连连点头。 齐松的拳头在袖中攥紧。 不能退! 他从辽东的泥地里爬出来,不是为了在这里当一个听不懂话的乡巴佬! 齐松鼓足勇气,强迫自己迈开步子,挤进了最近的一个圈子。 “……分馏之法,关键在于控温。温度稍有差池,所得之物便天差地别。墨山院长正在研究一种以水银为计的测温之物,若能成功,提炼“神油”的效率,将百倍于今!” 一个穿着江南丝绸的年轻才子,正指手画脚,说得眉飞色舞。 齐松听得云里雾里,他抓住一个自己勉强能理解的词。 插话道:“这位兄台所言分馏,莫非是炼丹家所言之蒸馏法?《抱朴子》有云……” 他的话还没说完,便被打断了。 那丝绸才子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没有嘲笑。 只是一种纯粹的,看到新奇物种般的困惑。 “《抱朴子》?那是何物?我们讨论的是格物院最新的《论石油的初步分离与应用》。” 旁边一人好心地解释道:“这位兄台,陛下钦定的科举,考的是经世致用之学。古籍经典固然重要,但若不能与时俱进,终究是屠龙之术。” 屠龙之术! 这四个字。 像一记耳光,狠狠抽在齐松的脸上。 他那篇论述辽东边防的策论,在这些人看来,就是屠龙之术! 他涨红了脸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接下来的三天。 齐松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,被扔进了知识的汪洋大海。 他彻底放下了自己那点可怜的“榜首”架子,恢复了在田间地头刨食的本性。 跟在那些才子的身后竖着耳朵,贪婪地听着,记着。 他知道了,蒸汽机不仅能驱动火车。 还能抽水灌溉,还能带动织布机。 他知道了,那黑色的石油,不仅能提炼出点火即燃的“汽油”。 还能提炼出润滑机括的“机油”,铺设道路的“沥青”。 他知道了,有一种叫“电”的东西,能让黑夜亮如白昼。 第(1/3)页